雾隐巷之轮回
那一天是七夕,所谓的传统情人节。就连雾隐巷这样的方外之地都被那种旖旎的气氛感染了。
竹染坐在百术斋里发呆,白幻走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好奇地问:“怎么了小鬼,今天这个日子你也还要窝在铺子里吗?”
竹染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望着外面发呆。
白幻说:“不如这样吧,我放你一天假,听说今晚巷子里有灯会,应该会很有意思。”
竹染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没劲。”
白幻诧异地问:“怎么,不喜欢灯会?”
竹染说:“不喜欢今天这个日子。”
白幻搬了椅子坐在竹染对面,说:“你这个家伙真奇怪,雾隐巷里大大小小的节日总会有一些活动,我最喜欢可就是乞巧节这一天。没有其他日子那么沉重,毕竟是爱情的主题嘛。”
竹染哼了一声,说:“那我问你,这一天的由来是什么?”
白幻没好气地说:“就连一个孩子都知道,传说牛郎和织女会在这一天相会。”
竹染又怅然说:“是啊,过了这一天,又要重新等待一年,这一天是相会,但也代表着要分别。”
白幻挠了挠头,说:“你这小鬼想的怎么和别人不一样,真是服了你了。”
就在两个人还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的时候,百术斋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白幻和竹染同时去看门外,只见一个穿着得体,样子温文尔雅的女孩站在门口。
女孩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是百术斋吗?”
白幻小声说:“我先把这单生意做了,然后再给你好好上一堂思想课。”说着,白幻对女孩说:“这里就是百术斋。”
女孩看了一眼白幻,试探着问:“那您就是幻先生吗?”
白幻笑着说:“是我。”
女孩开心地说:“还真有一个幻先生,您好,我叫可心。”
白幻礼貌地说:“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可心正要开口,竹染却突然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可心有些局促不安地问:“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白幻看了一眼竹染,然后尴尬地对可心说:“那个……你别在意,这个丫头最近脑子不太灵光,时常发起疯来,和你没关系。”
可心这才放下心来。她解释说:“刚才我在寺庙里本想为我和我男朋友祈福,我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雾隐巷里有一间百术斋,能帮我解决任何麻烦。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就来到了这个巷子里,没想到这里还真有一个百术斋,也真有一个幻先生。”
白幻看着可心的样子,他莫名地皱了皱眉,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他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可心认真地想了想,但还是摇摇头说:“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能麻烦您送我出去吗?”
白幻意味深长地说:“你肯定会出去的,你终究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那里还有你没有完成的事情。但是既然来到雾隐巷找到了百术斋,你就是和百术斋有缘的人。你刚才说你本来是要替你男朋友祈福的,那不如这样,我送你一道平安符好吗?”
可心推辞说:“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这怎么好意思?”
白幻笑笑说:“本不是值钱的东西,不要在意。”
说着,白幻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口里,用两根手指捏住一张纸条,把纸条轻轻递到了可心的面前。
可心看了看纸条,看样子就是一张平淡无奇的白纸嘛,的确不像是多昂贵的东西,但既然这个老板都说出口了,自己要是不接下就显得太没礼貌了。可是当可心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这张纸条的时候,纸条就像是凭空融化了一样融入进了她的身体里。
可心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紧张地问:“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竹染这个时候也抬起头来,她满脸都是泪痕,可是在可心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刺青的印记。竹染困惑地看着白幻。
这个时候可心的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白幻扶着可心说:“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你待的地方了,我送你出去,出了雾隐巷你就没事了。”
可心只能任由白幻带着她离开。
过了片刻,白幻回到了百术斋里,只是脚步有些沉重。
白幻看到竹染依旧泪汪汪地坐在那里,他徐徐地说:“小鬼,你说得没错,爱情是美好的,但也是伤感的。”
竹染又哭了,她说:“刚才那个姑娘的脸上透着一副死相,她活不长了。”
白幻点了点头,说:“所以我才送了她那道‘术’。”
竹染嚷嚷说:“你骗人,那个姑娘的身上没有出现刺青,一定是你在骗她,或者你这是在骗自己。”
白幻摇头说:“你懂什么,那道‘术’叫刻骨铭心,术的印记不会在身上,而是印在了心里。这样她能记住很多事情,甚至是前世的记忆。这也是我能为这个善良的女孩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之于人生,有些人设想过无数种终结。却从未想到生命会以这样的方式延续下去。
1
焰火,多像那些看似美好的诺言啊,可终究不过是易碎的甜蜜。
转瞬即逝的明艳把娜娜的脸映得忽明忽暗。辛铭说:“一般在这样的情景下,情侣都会接吻的。”
娜娜把头低了下去,夜色中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是眉眼中流露出的娇羞却逃不过辛铭的眼睛。
辛铭正要吻下去,娜娜忽然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辛铭忙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然后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的空气太糟糕了。”
娜娜裹紧了外衣,点了点头。
走在古城的青石板路上,远离都市的喧嚣。总会让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娜娜低着头,若有所思。她的脸色苍白,自从她手术之后一直都是面带病容,不过大夫说她恢复得不错,要不然她那个有钱的老爸也不会同意辛铭带她来这个古城玩。
其实来这里是娜娜要求的,大病初愈之后总是想换个环境,也换一种心情。
“这个地方我来过。”娜娜突然对辛铭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辛铭没听清她说什么。
她看着辛铭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地方我来过。”
她对这个地方感到似曾相识。
辛铭对娜娜说话的语气感到似曾相识。
莫名地辛铭的心似乎是被人捏了一下。他强作镇定,说:“怎么会呢,去年你不是还嚷着要我带你来这里玩吗?”
娜娜皱着眉,想了想,说:“我就是感觉这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可能是梦里来过吧。”
辛铭对这个说法更害怕。
娜娜没有发觉辛铭的异样,自顾自地指着一家古香古色的饭店说:“这家的腊排骨的味道绝了!”又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茶馆说:“他家的点心特别地道……”
辛铭的汗都要流下来了,娜娜拉着他,走向路边一个卖一些银饰的摊位。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别的摊位上都有一个很亮的电灯。而这个老人的摊位上却只有很暗淡的光亮。
娜娜说:“这个大娘是盲人。”
辛铭伸手在老人的面前晃了晃,这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但是老人不为所动。他心里的阴霾又浓重起来,娜娜怎么知道这个摊主是个盲人呢?
辛铭正要拉着娜娜离开,娜娜却蹲了下去,在那堆做工拙劣的银饰里挑来拣去。辛铭无奈陪着娜娜一起蹲了下去。
老人的鼻翼微微颤动。用很轻的语调说:“小伙子,又来陪女朋友玩呀。”
辛铭忙说:“大娘,你别乱说啊,我这可是第一次陪女朋友来。”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娜娜一眼,表示自己的无辜。娜娜却似乎毫不在意。
老人笑了笑:“小伙子,你忘了,去年你带着女朋友也来过我这,还在我这买了一支簪子插在了那个女孩的头发上。”老人说完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娜娜问:“大娘,去年那个姑娘长得美吗?”
老人笑着说:“傻姑娘,那个姑娘不就是你吗?”
辛铭强压着怒气说:“大娘,你别唬我,你连我长得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更别提记得我了。”说着辛铭就拉起娜娜就要走。
老人抬起头,似乎是在看着辛铭,说:“我看不清你们的样子,但是我看得见你们的心。”
娜娜执意要买一支银簪,辛铭只好听话地付了帐,眼睛狠狠地瞪了那个老人一眼。反正她也看不见。老人接过钱闻了闻,然后慢悠悠地放进口袋里。
辛铭和娜娜离开老人那个摊位的时候,老人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不该来呀。”
这句话辛铭似曾相识。
2
美好的人和事,总需要一点点遗憾来铭记。
可心是辛铭的女朋友,还未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却也如胶似漆。
来古城是辛铭提议的,他们好久都没有好好出去玩一玩了,这傻丫头竟然把工作都辞了。
可心说:“姑奶奶我早就不想干了,一天到晚要求这个要求那个,我拿着卖面粉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辛铭被她逗笑了,说:“没事,辞职就辞职,反正我现在还养得起你。”
可心打了一个饱嗝说:“去,谁用你养!”说着又打了一个饱嗝。
辛铭笑她:“早就跟你说晚上要少吃一点,你偏不听,那一大盘腊排骨都让你吃了,我就吃到了一块。”
可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哎呀,要怪就怪那家的腊排骨做得太地道了,没忍住就吃多了,反正我变得多胖你也会要我的对不对?”
辛铭笑着说:“那可不一定。”
辛铭跑,可心追着他打。两个人在房间里像孩子一样打闹。
玩累了,两个人就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情话。
说着说着,可心突然沉默了。
辛铭侧过头,看到她把玩着一支亮闪闪的银簪。那是他们看完烟火之后,在路边的摊位上买的。
“小辛,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大娘吗?”可心问辛铭,眼睛却盯着那支簪子。
“卖这支簪子的大娘?她眼睛好像看不见东西,挺不容易的。”辛铭敷衍着说。其实他没告诉可心,那个老人有点怪,虽然她是个盲人,可辛铭总觉得她看得见自己。
“她看不见我们的样子,可看得见我们的心。”可心神神叨叨地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辛铭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可心也侧着头,和辛铭的视线相对。她说:“那个大娘说,我不该来这。”
3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个笑点很低的人,但是如果命运和你开了一个玩笑,不知道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小辛……”
辛铭睁开眼,有那么一刻的迷离。看着做工考究的天花板吊顶,还有淡淡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散落房间的地毯上。
辛铭又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娜娜。
对,这是在古城里的一家宾馆里。刚才是娜娜在叫自己吗?
黑暗中隐约只能看到娜娜的轮廓,不过听着她平稳的呼吸,辛铭知道她睡得很甜。
辛铭笑笑自己,其实在古城里,最好还是住那种客栈才最有感觉。奢华的宾馆把这里远离尘世的那种境界冲淡了。不过娜娜坚持要住这里,她从小就对生活的品质有着很高的要求,都是她那个有钱的老爸把她宠坏了。
辛铭闭上眼,继续睡觉。
“小辛……”
辛铭心里“咯噔”一下,这次他听得真切,确实是娜娜发出的声音,她说梦话了。可是她从来不叫辛铭“小辛”,她只叫辛铭的名字。
辛铭开灯,灯光打在娜娜脸上的时候,因为刺眼,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脸上却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虽然娜娜还在康复阶段,最需要的是休息。但辛铭还是轻轻地叫了醒娜娜。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怎么了辛铭?”
“你是不是做梦了?”辛铭关切地问。
娜娜想了一会儿说:“想不起来了。”
辛铭对她笑笑说:“没事了,睡吧。”
关上灯之后,辛铭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可脑子里依然很乱,梦见了那个卖银饰的盲人;梦见了娜娜被焰火照亮的脸;梦见了有人叫他“小辛”,那个人好像是娜娜,又好像是别人……
忽然辛铭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惊醒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本来应该是娜娜的位置,现在只有薄薄的被子,娜娜不见了。
辛铭赶紧打开了灯。娜娜披头散发地蹲在一个角落里,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辛铭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娜娜看到灯亮了,慢慢转过头来。一脸不安的神色。
辛铭忙走过去抱着娜娜的肩膀,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娜娜扑在辛铭怀里,他感觉到了娜娜在发抖。娜娜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这边墙,那上面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小辛,我们会永远走下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辛铭想当时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娜娜说:“刚才我做梦,梦见了这一行字,醒来之后就好奇过来找找,结果真的在这面墙上出现了。”
现在,这一切开始变得深邃了。这个房间辛铭来过,这行字辛铭也见过。
4
我们的视线总是喜欢捕捉满是光鲜的前方,却忽略了黑暗与阴谋交织的身后。
可心其实不想住在宾馆里,她喜欢古城里的客栈,她说那样才有味道。
辛铭说:“可心,你会怪我吗?”
可心盯着辛铭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大大咧咧地笑着说:“其实宾馆也不错,没有讨厌的蚊子,还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辛铭也跟着笑了笑,不置可否。
晚上辛铭困得不行了,可心却很有精神,一直说个不停,辛铭敷衍着她。
可心说:“小辛,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
辛铭说:“嗯。”
可心说:“我们会结婚吗?”
辛铭说:“嗯。”
可心说:“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吗?”
辛铭说:“嗯。”
可心说:“就算是死,我们也会死在一起的对吗?”
辛铭说:“嗯。”
后来可心说了什么辛铭就不知道了,他实在太困了。
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钟,辛铭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了。
淡淡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散落房间的地毯上。在月光触及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团黑影在蠕动着。辛铭吓了一跳,他伸手去提醒可心,手却只摸到了薄薄的被子。
辛铭赶紧打开灯,蹲在角落里的可心转过头,眯着眼睛用手遮挡住灯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怕影响你休息就没开灯,没想到还是吵醒你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辛铭没好气地问:“你干什么呢?”
可心指了指角落里的墙壁,辛铭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手里拿着的银簪。
可心用那支银簪在墙上刻下了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小辛,我们会永远走下去,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辛铭皱着眉说:“大晚上的不睡觉,刻这么不吉利的话干吗?”
可心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里玩,每次来这都要住这家宾馆,每次都要这个房间,那么我们每次都能看到这句话,你说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寒气从辛铭的心底里挣脱而出,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辛铭知道可心已经没有未来了。
5
天大的买卖也要绷足了架子,才显得奇货可居。
就像辛铭一直都知道娜娜喜欢他,而辛铭却对她保持足够的距离。越是这样她反而对辛铭越着迷。欲擒故纵是屡试不爽的把戏。
娜娜为了接近辛铭,特意在他的单位里找了一份工作。因为她那个有钱的老爸就是辛铭的老板。每次老板看到辛铭的时候,眼神里都会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些辛铭还看不懂的复杂。
突然有一天娜娜不见了,不再上班打卡,也不再细心地为辛铭订午饭。辛铭刻意装作毫不在意,一周过去了。依然没有娜娜的消息,辛铭这才慌了神儿。娜娜就是他的未来,她的那个有钱老爸会帮助辛铭少奋斗几十年。
辛铭犹豫着,最终还是拨通了娜娜的电话。
“你找谁?”那边传来一个沙哑中透着疲惫的声音,是个男人。
“我找娜娜,她在吗?”辛铭尴尬地说。
“是辛铭吧?”那边说。
“是……是我,呦,是您啊!”辛铭这才听出来是老板的声音。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虚惊一场,他还以为娜娜因为自己不理她,她一生气就找了别人呢。
“我在医院,你也过来吧,来见见娜娜。”老板哽咽着说,似乎是在强忍悲痛。
刚放下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难道娜娜出事了?她就是辛铭金库的钥匙,他绝对不允许娜娜出任何问题。
病房外,辛铭看到娜娜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线,那些线连着病床旁的各种仪器上。
老板拍了拍辛铭的肩膀说:“娜娜从小就有心脏病,这是我们家族遗传的。没想到她这么早就发病了。”一滴浑浊的泪水从老板的眼角里流了出来。
辛铭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看就要到手的财富就这样化为乌有了。辛铭开始没由来的恨,恨他自己,恨娜娜,恨娜娜的父亲……
老板以为辛铭是在为娜娜而悲伤,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辛铭,你是个好人,可惜娜娜没有这个福分了。”
辛铭问:“难道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了吗?”
老板摇了摇头,说:“除非做心脏移植手术,可是你知道的,现在肯做器官捐献的人越来越少,而要和娜娜的配型相一致的捐献者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估计娜娜是等不到了。”
忽然辛铭想到了什么,忙问:“娜娜是什么血型?”
“B型血,和她妈妈的血型一样。”老板随口说。
辛铭一下就想到了可心。她就是B型血。
于是辛铭带着可心去了远离都市的古城。就在她在宾馆房间的墙壁上刻下那一行字的时候,辛铭决定动手了。他在可心的水杯里放了足量的迷药。然后给老板打了一个电话。
几天之后,可心的心脏又在娜娜的身体里重新跳动了。
6
如果人生可以彩排的话,那么谁还会为那一幕幕的意料之外而喝彩?
娜娜还缩在辛铭的怀里,只是不像刚才那样发抖了。她没问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行写着辛铭名字的字,也没问那个要和辛铭一直走下去的人是谁。
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明天我就回去。”
辛铭注意到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辛铭说:“好,等天亮我们就回去。”
娜娜喝了点水,心情似乎平复了很多。她也给辛铭倒了一杯。
辛铭安慰着她:“没事的,一切有我呢。”
娜娜忽然问辛铭:“你会怪我吗?”
辛铭心里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样的话,他当时也和可心说过。
辛铭笑着说:“别傻了,我怎么会……”话还没有说完,辛铭就觉得头晕得厉害,紧接着整个房间都开始旋转起来。
辛铭强忍着头疼,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娜娜冷冷地看着辛铭说:“我需要一颗AB型血的心脏。”
“你怎么知道我的血型?我从没告诉过你。”辛铭意识到娜娜想要干什么了。老板说过他的家族有心脏病史,可是辛铭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血型。
娜娜皱着眉,似乎也在想自己是如何得知辛铭的血型的。
就在那一刻,娜娜诧异的眼神和可心的眼神一模一样。只有可心知道辛铭的血型。
辛铭已经没有多余的意识来支撑着他的思考了。倒下的那一刻,辛铭看到娜娜在打着电话,那明明是娜娜的脸,为什么他总能找到可心的影子……
似乎是做了一场冗长的梦,男人醒来之后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病床前围满了人,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把他们一一想起来。
娜娜紧张地握住男人的手说:“爸,你感觉怎么样?”
对,男人是娜娜的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那天他的心脏病突发,是娜娜把他送到了医院,然后让他放心,她说她不会让男人有事的。她真是一个好孩子。
男人笑着说:“我感觉不错,像是重生了一样。”
娜娜喜极而泣。男人轻轻地抚摸着娜娜的头发,说:“傻孩子,爸爸都没事了你还哭什么。”
娜娜这才拉着男人的手,陪他聊着天。
她说了什么男人都没听进去,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手术成功之后,男人总有一种恨意。对所有人,尤其是娜娜。不知道这和自己的身体里跳动着一个本不属于自己的心脏有没有关系。
只是男人每次看到娜娜,心里就会有莫名地烦躁,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恨不得她去死……